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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娘别担心,我俩还在一起
文|柒叔 图|古東
1
在我大婚归来,从包头到到青岛的火车上,我的上铺住了一个姑娘,她从集宁南上车,拎着大包小包,我帮她把大箱子放在行李架上,她说谢谢。然后请我吃风干牛肉。我说谢谢,但是没吃。
她转身坐下来,顺道开了一瓶啤酒,把桌子上摆了鸭脖花生米,一副很开心的样子,她问我,要不要喝点?
我说,我已经连喝三天了。
她说,有那么开心的事,一开心就是三天啊?
我羡慕她有这么简单的人生观,开心就喝酒,喝酒就开心。在我的世界里,我只喜欢两种女生,豪爽的像条汉子或者萌的像是一只蹦跳的小鹿,如果爱喝酒的话,那么印象分再加5分。然后我回答她说,对啊,我结婚。
她笑着说,真羡慕你,你媳妇一定很漂亮吧?
我笑了笑,嗯,很漂亮,她坐在你旁边呢。
她转过头看着我媳妇说,姐姐你好。
我问她,你去哪?
她突然一下子很忧伤的样子,说,去见我未来的婆婆啊,可惜,我婆婆不喜欢我,她嫌我们俩家离的太远,本来都快要订婚了,哎,关键是我们还都没有见过一次面呢。说完,姑娘就猛灌了几口啤酒,吃了几颗花生米。
我问,有多远?
她说,应该有500多公里吧!
我和我媳妇突然都笑了,我说,500公里那叫远?你是不是逗我呢?你知道我跟我媳妇距离多远吗?30个小时的火车,5个小时的汽车,几乎要穿越大半个中国呢。
她说,可能是借口吧!以前,我只不过多看了两眼橱窗里的裙子,他就给我买了。我只不过多看了两眼路边的糖炒栗子,他就给我买了。我只不过多看了两眼章鱼小丸子,他就给我买了,他那么疼我,疼的那么单纯,所有我看上的,只要他有,只要我要。
我说,那你应该很幸福啊!
她说,后来,我买了一个墨镜,酷酷的那种,他再也没有见过我要的眼神。你说,下大雪的深夜你顶着风去买了一碗酸辣粉,跟艳阳天里他给你送来一份酸辣粉,哪一个更好吃?
2
那天挺巧,我刚好听到一首歌这样唱:
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,所以我明白在灯火栏珊处为什么会哭。
窗外是一茬一茬的麦田,秋天到了,我们一人一把镰刀,收割我们的一亩三分地,从此恩怨情长,你与我,再也无关。
姑娘本来叫于歌,我猜应该是傍晚夕阳,那一首打鱼归来的渔歌,她妈妈听算命先生说,要三个字,于是中间给加了一个“笑”字,现在姑娘叫于笑歌。大概她妈妈没多少奢侈的要求,只要姑娘一辈子能笑,便是最好的一生。可是,现在她哭了,就坐在我对面哭,那时窗外灯火栏珊全投进火车车厢里。
旁边一对老夫妻问姑娘,你哭什么啊?
于笑歌不说话,一边喝着一边哭,我知道她的悲伤。于笑歌跟我说,他们异地,男生的妈妈又下过最后的通牒,要么他妈妈死,要么他娶我,二选一,所以她男朋友压力很大。最后她男朋友跟她说,喜欢上了另一个姑娘。
于笑歌从来没有贪图过什么,偏偏她男朋友的妈妈误会了她,她从来没有张口要过,除了她跟她男朋友一起唱rap的时候,喊过要,要要切开闹,煎饼果子来一套,如果非要说贪图,那就是跟她贪图跟男朋友在一起每一段快乐的时光。可是在那段最煎熬的日子,她没有在她男朋友身边。那是她最懊悔的一件事,所以她坐火车连夜去找她男朋友。
她在男朋友家楼下的小店点了酸辣粉,对,她迎风走了一里地,差点迷了路才找到。她给她男朋友打电话,她男朋友不接,她给自己的双手哈气,她蹦蹦跳跳,她从一数到100从100数到1,那天雪花落满了头,她看见她男朋友从楼道里跟一个姑娘一起走出来。她唯一恨的是,为什么自己那么笨,连楼层都记不住,连说一句你好,都说的那么不顺溜。
姑娘问,我是不是很傻?
老太太笑着说,我年轻的时候,跟你一样。
后来,于笑歌她男朋友买了大份的酸辣粉,去给她送,她不接电话,他在楼下等了大概半个小时,或者更长,那艳阳天,暴晒,然后于笑歌下楼,他们在公司楼下的太阳伞下的桌椅上吃,他笑着问,好吃吗?
于笑歌问,那姑娘呢?
男生说,哦,你说我姐啊,早回她娘家了。
那是唯一一次他们分手,超过了近3个月,于笑歌差点以为那一次就是真的了,他们玩了一个你不理我我就不理你的游戏,她真的不想赢。
我记得海明威说过一句话:我同情所有不想上床睡觉的人,同情所有在夜里需要光亮的人。对,他说的就是躺床上抱着手机失眠的每一个你,我想应该后面还有一句,怕梦里没你是一场失望,怕梦里有你不舍得醒来,或者另一句,要不是等你一句晚安,谁他妈失眠啊!
所以,那天,于笑歌站在两节车厢的交接处,她问别人要来一支烟,可惜,她不会抽,呛的直掉眼泪。她故意的,这是她掩藏悲伤的方式。
3
那天于笑歌问我,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?
我问,哪一首?
然后,她轻轻的哼唱起来,她唱的很好听,嗯,她走进了那一首歌:
我爱上,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。我以为,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,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,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,总有残缺。我走在,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,我怀念,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。爱总是让人哭,让人觉得不满足,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,好孤独。
那火车车窗上倒映的她的脸,好孤独,可是,那一张脸,以前被捧起过,应该也靠近过另一张脸,可惜,现在这一张脸,抬起头,离的最近的,是城市的天黑黑的天空。
她问我,为什么全世界都劝我放弃,我还是想站在他面前,再拉一下他的手,问问他,愿不愿意带我走?
我说,那大概就是爱情吧!
她笑着说,你知道习惯性分手吗?
我问,什么意思?
她说,我们常常会因为各种小事吵架,吵到最后,就是分手吧。上一次,是我们第37次分手,分手的时候,我们互不搭理,然后事就过去了,其实,后来才知道,那些事从来没有解决过,只是一个一个被堆积起来,就像秋天的麦堆,每一场吵架,都像是一场秋雨,然后有一天所有问题开始发霉。
我问,你有多爱他?
她说,你见过秋天的麦浪吗?就是那样,一拨又一拨,有时候恨的牙疼,分分钟想要跟他同归于尽,有时候爱的肝颤,离开他一秒,感觉都要死掉。反正都是一死,不如跟他一起,至少不孤独。
我接着问,他有多爱你?
她说,他是那一阵风,风吹麦浪。
她听过太多人劝她分开,她在爱里活的那么辛苦,她问我,万一这一次,我跟婆婆聊不来,怎么办?万一,婆婆还是不喜欢我,怎么办?她心里一万个可怕的万一,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万一,那就是万一自己想多了呢。
我就告诉过她一句话,那就再试一次喽!
后来于笑歌在微信上告诉我,她订婚了,她很开心的告诉我,她的婆婆是一个好有趣的人,是一个广场舞跳领舞的少女心的人,她的舞步好快,所以孤独,从来没有追上她。
可是那天,她婆婆告诉她,怕她儿子结婚以后,家里的户口本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。于笑歌一下子心软了,她问自己,这还是那个广场上跳着巴扎嘿的耀眼的小老太吗?
4
你说,我们活着,究竟是什么阻止我们去爱?一直想不明白,物质,性格,家人,还是距离?后来,我遇见于笑歌以后,想了很久,终于知道,能阻止我们爱的除了不爱,是那些来自内心未知的恐惧,偏偏我们觉得是现实里的不通融不理解。是我们恐惧面对面交流,所以一开始,我们就给自己设置了不可能的门槛,我们听了太多不好的故事,以为是绕开了坑,反而过不好自己的一生。
以前,我觉得不可能,我怎么可能去爱3000多公里以外的一个姑娘,当马奶酒满杯,当酸菜排骨上桌,当焖面起锅,你沉入梦境,你浮出尘世,那个人都在,你才发现,那些不可能的爱,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,一切都在慢慢的,慢慢的,发生了变化,等回过神儿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不如结个婚喽。我没时间许愿,我把时间都用在了去实现,所以,现在,我们在一起了。
那天姑娘就坐在我对面,那么端庄,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捧着爱,她不怕千万人阻挡,好在最后自己一个人没投降,这世上的坚持和善良,都有好报。要不是为了吃一碗地道的酸辣粉,谁会轻易甘心排个十几分钟的队,别嘴上说说在一起,你看,薯条和番茄酱那么般配,你知道它们当初是土豆和西红柿的时候他们多努力吗?
愿你明白爱情是什么,知道什么叫永远,如果我是你,如果我还年轻,我就再试一次喽,反正爱,给一条狗或者一个人,没啥两样,狗会蹭你小脸,人会跟你说宝贝。无非是两种爱嘛,你慢点等等我,你快点我等你,一切来得及,我们又不着急赶路,火车正点晚点你都得享受,所以我信,只要我俩在一起,在哪里都是最好的。
作者:柒先生,一个养金毛狗、开包子店的理想主义创业者。已出版情感美食小说《我要我们在一起》。个人公众号:两个大叔,微博@柒个先生。